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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子发案

更新日期:2014/9/24 11:27:27 本文来源:三联生活周刊 作者:王鸿谅 阅读:

  核心提示:一桩命案,报案者最终被以凶手论处,多年后却冒出了自认是真凶的自首者,接下来却不是拨乱反正、沉冤得雪,而是旧案未翻、新案未结的僵局。这就是广西河池的王子发案,与河北的聂树彬案、内蒙古的呼格吉勒图案如出一辙。王子发唯一的幸运,在于他还活着,可活着又怎么样?自首者覃汉宝认罪已经3年半了,法律程序还没有走完。2010年6月10日,覃汉宝案一审第三次开庭,持续了两天半的庭审,结论依然是“存在许多重大疑点,需要延期审理,择日另行开庭”。王子发还在监狱里,他的清白和自由,近在咫尺,遥遥无期。


王子发案

2014 07/1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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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王子发案”续:冤案为何知错不纠?

 

王子发案

 

王子发与覃汉宝:法律的荒诞剧

一桩命案,报案者最终被以凶手论处,多年后却冒出了自认是真凶的自首者,接下来却不是拨乱反正、沉冤得雪,而是旧案未翻、新案未结的僵局。这就是广西河池的王子发案,与河北的聂树彬案、内蒙古的呼格吉勒图案如出一辙。王子发唯一的幸运,在于他还活着,可活着又怎么样?自首者覃汉宝认罪已经3年半了,法律程序还没有走完。2010年6月10日,覃汉宝案一审第三次开庭,持续了两天半的庭审,结论依然是“存在许多重大疑点,需要延期审理,择日另行开庭”。王子发还在监狱里,他的清白和自由,近在咫尺,遥遥无期。

主笔◎王鸿谅 摄影◎张雷

自首者

覃汉宝的心思,母亲李秀珍一直搞不懂明白,她也没那么多精力来分析这些玄妙的事情,柴米油盐的生计问题,已经耗尽了她的心力。兄妹三人,李秀珍排行老二,哥哥早亡,留下4个未成年儿女,她挑着这重担,婚后依旧不能卸下来。夫家的日子也不宽裕,她的重负就更显得碍眼,即便她生了两个孩子,结局还是离婚。再婚嫁给东兰农机厂职工覃炳福,他们收养了一个女儿,1980年又生了一个儿子,就是覃汉宝。李秀珍记得,最艰难的时日,一家人过年只有1斤半肉,“分成3天吃,都给孩子,我们两个大人就装作已经吃过了”。昏暗的屋子里,56岁的李秀珍声音低沉,旁边坐着中风偏瘫的丈夫覃炳福。她实在不想说这些,“有什么好说的呢,我这辈子过的日子,真的没有一天笑得出来”。

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,仅靠覃炳福的工资显然不行,李秀珍也就只能被打磨得越发的强韧,她甚至还做起了建筑工,承包着小工程,成了建筑队的小包工头。侄儿侄女们陆续长大,“老大是我帮忙介绍的媳妇,老二是自己找的,老三嫁了出去,老四参军去了”,这是唯一能让李秀珍欣慰的话题。至于她自己的生活,实在是越来越一团乱麻。靠着建筑队的工程,她好不容易攒下了一些钱,1996年开始修新房子,结果却被查出患了喉癌,她就凭着当过土郎中的父亲留下的那些方子,自己上山采药撑过了10多年,“现在还要继续吃,不能停”。进门左边的橱柜、桌子和地上,满满当当地堆放着她的草药。

更麻烦的是儿子覃汉宝。“12岁那年从老房子二楼摔下来一次,头先落地,晕过去了好久才醒来,也没钱送他去看医生,后来就落下了毛病,跟别人不一样。”李秀珍语气中的无奈多过悲痛,她早就认命,可苦难还是接踵而来,“他好的时候也好,发(病)的时候就不说话,问他什么都不说,不停地拿头撞墙,摔东西;要是回到外婆家,就跳到河里沉到水底不起来,每次都要去救他,很吓人。”覃汉宝三年级就辍学了,在东兰县城里晃荡着长大。东兰隶属河池,距离南宁308公里,群山环绕夹河两岸的狭长县城,唯一的资源只有自然风光,可又没特殊到全国知名,“右江革命发祥地”的红色旅游标签,也是近年来才贴上去的。这里距离南宁308公里,直达快车目前也要4个小时。覃汉宝这样的小镇少年,一抓一大把,他结婚生子,21岁就成了父亲,有了女儿覃莹菁。可李秀珍还是很操心,儿子和媳妇总是吵架,她觉得儿媳妇“就不是安心在这个家过日子”。覃莹菁1岁多的时候,儿媳妇又怀孕了,这次生的是儿子,可只有6天就死了。李秀珍还记得,“那天我出门去给建筑队的人发工资,才发了第一家,就有人跑来喊我,说家里出事了,我赶回去,孩子在儿媳妇怀里,脸是紫黑的”。

这是覃家的一桩悬案,孩子死后,覃汉宝的婚姻也散了,虽然没办离婚手续,但他的妻子断然离家跟了别人。李秀珍算过,“到现在,‘嫁’了4次了,女儿她也不要了,7年从来没回家看过一眼”。覃汉宝任由妻子走了,撞墙、摔东西、跳河这些惯常的举动依旧继续,他还差一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点火自焚,他跟李秀珍说,“儿子死了,我也不想活了,活着没有意思”。李秀珍担惊受怕惯了,内心也就变得格外强大,她知道自己的劝说没用,“我多说几句,他就烦了,就会跟我大声吼”,她只能多花些心思,把儿子看得更紧些,见他喜欢跟人喝酒,醉着回家,也由着他,只求他“好好活着”。

可这卑微的心愿也成了奢求。覃汉宝的名声不太好,东兰农机厂的老厂长黄正睦记得,“经常听说他小偷小摸,但是又抓不到他什么证据”。等到查有实证,为时已晚。李秀珍只记得那是2005年的一个下午,“他本来在家里抱着女儿,突然有两个朋友来喊他,他就把女儿交到我手上走了,晚上没回来,第二天,警察来了”。覃汉宝因抢劫罪入狱,刑期4年。李秀珍只能怀疑,“那天晚上他肯定是跟别人一起喝了酒”。为了让儿子安心服刑,李秀珍只要有时间,就带着孙女覃莹菁去罗城监狱探监,单程5个小时车程,大清早出发,晚上22点才能回来。她只跟孙女说爸爸在外面打工,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一个善意的谎言。

4年不算太久,老老实实服刑,覃汉宝2008年8月17日就能出狱了。可是2007年2月5日,覃汉宝却突然在监狱里对管教干部自首,说自己才是2001年吴宗谋命案的真凶。他说这件事情一直压在心里,儿子的早夭也是报应,说出来心里才能真正解脱。他的自首令人错愕,当年的命案早已了结,东兰县武篆镇拉乐乡板更屯村民王子发被认定是凶手,以抢劫罪一审判处死刑,二审改判死缓,2007年时已经服刑6年。

报案者

如果不是家里修新房欠下了1万多元的外债,2001年王子发其实并不想进城打工,父母妻儿都在家里,儿子才两岁多。可修房子总是村民们的头等大事,结婚生子,修房子,给儿子娶媳妇,是轮回也是习俗。武篆镇离东兰县城有30多公里,拉乐乡就更远一些。盘山公路大雨天时常塌方,红色的泥土从山上滚落下来,路就被截断了。这里山势秀美,风景如画,而画中的人们,生活与诗情画意全无关系,人均不到5分田,生计永远是大问题。外出打工也好,在家务农也好,日子一年到头总是累的,而收获总是少的。

兄弟五人,王子发排行第四,生于1974年。最有能耐的是大哥王子高,早早就出来县城打工,从小工做起,慢慢也成了小包工头,兄弟们出来都去投奔他,王子发也不例外,他通过大哥认识了东兰农机厂的老职工吴宗谋。早年王子高来东兰打工,与吴宗谋结识,经常吃住在吴宗谋家里。“吴宗谋这个人,没有别的,就是喜欢跟人喝酒,喝完了就发酒疯。”老厂长黄正睦对他的酒瘾印象深刻,“不过不管喝到多晚闹到多晚,第二天上班他从来不迟到。”

那时候农机厂还没有倒闭,除了厂区还有地皮,沿着河边的坡地盖了一排排的职工宿舍,格局都是一样的平房,一房一厅一厨房,没有厕所。吴宗谋的酒瘾,让邻居们不堪其扰,但没办法,劝也没用,谁劝他跟谁急。隔壁的曹子龙差点还因此跟他打一架,“他实在太吵了,经常闹到半夜两三点,我是习惯了,可有一次我有朋友来住,他也这么吵,我就出门跟他讲道理,结果他就捋起袖子要跟我打架,那我肯定更生气啊,结果后来挨批评的人是我,说我是党员,动手就不对”。时隔多年,曹子龙还是心里有气,“这个人,这么爱喝酒,所以他老婆才带着孩子走了,他一个人过,谁也不管,孩子来了,他也不做饭,随便给几块钱打发,酒才是他的命”。

王子发也成了吴宗谋的酒友,2001年9月19日的下午,他和亲戚王忠勇一起到吴宗谋家里喝酒。曹子龙回家的时候看到了这场面,心中只能暗自叫苦,他是厂里的笔杆子,这个晚上刚好也要赶材料,一边写一边陪着妻子牙海燕看中央八台的《情深深雨蒙蒙》,看完大约23点钟,“隔壁还在划拳”。他们在这种熟悉的喧闹中入睡,半夜被更大的动静惊醒。“哈哈哈,杀人了。”曹子龙模仿着当年听到的声音,压低了嗓子从喉咙里挤出奇怪的冷笑,他听出是吴宗谋的声音,也就没有太在意,心里还很生气,想着这个酒鬼又在搞什么新名堂。然后是打斗声、沙发和椅子的碰撞声,再然后他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说“你先走”,心里才开始有些奇怪了。依着他的性格,“当时就想起床拿着棍子出去看个究竟,可是我老婆很害怕,拉着我,不让我起来”。屋子里安静下来,大约半个小时后,警车来了,“我听到警察在申请支援,说出了人命,这才出了门”。

曹子龙看到的已经是变动了的命案现场,“没有担架,警察用毯子把吴宗谋包起来抬了出来,我先冲到下面去喊人帮忙,然后回来和警察一起抬毯子,把吴宗谋抬上车,他没穿上衣,浑身都是血,人也没了知觉”。接下来曹子龙面对的就是警察的询问。“当晚就有人到我家里去查看,还反复问我,晚上都去了哪里,走了什么路线,可这个晚上我刚好都在家里,连公厕都没去过,可他们就不停地反复问,让我仔细想。”多年之后,曹子龙说起来还是会激动,“后来我才知道,那天晚上一起跟吴宗谋喝酒的一个人也被砍伤了,去报了案,我可能成了头号嫌疑人。”

报案的人是王子发。2001年9月20日凌晨1点半左右,他出现在110治安岗亭求助的时候,上身赤裸,浑身血迹,拿着一把带血的刀,下嘴唇被严重割破,耷拉下来,右腹部的伤口露出一截肠子。他被送往医院救治,告诉警察农机厂的屋子里可能还有另一个人也受伤了。民警韦松良很快就找到了巴多的农机厂宿舍,但花了半个小时才找到命案地点。身中20多刀的吴宗谋也被送入东兰县人民医院抢救,但他没能挺过来,死于9月21日14点30分。而活下来的王子发,虽然也身中39刀,却从报案人成了嫌疑人。

证据链

王子发住院10天,出院后就再没有了自由。他讲述的命案当晚的情形是这样的:当晚先是三人一起喝酒,然后他和王忠勇回到出租房,之后他又回到吴宗谋家继续喝酒,睡去,半夜被一个持刀人刺伤惊醒,奋力搏斗,歹徒逃走,他抢下刀报案求助。他始终坚持自己的清白,没有做过任何有罪供述,可他的版本最终并没有得到法庭采信。

河池中院的一审和广西高院的二审,通过警方提供的证据,认定的是另一个凶案版本:王子发欠下外债见财起意,当晚酒后再次回到吴宗谋家意图行窃,被吴宗谋发现,王子发杀人灭口,并且自伤其身报案妄图脱罪。定罪的核心证据包括:吴宗谋在医院病床上对王子发的指认;看守所同屋犯人兰福高对王子发的检举,供述王子发在看守所里私下和他说过行凶的前因后果;凶器上的A、O两种血型,与吴王二人血型分别相符;命案现场厨房里提取的血迹也有A、O两种,与吴王二人相符,其中,与王子发血型相符的O型血样,提取位置是厨房门口30厘米处和高压锅上。还有一份关键的司法鉴定,证明王子发身上的伤痕系自伤形成。

最初为王子发奔走的都是大哥王子高,他请了律师黄国生给弟弟辩护,一审2000元,二审3000元。黄国生在法庭上提出了诸多疑点,“凶器来源不明,王子发的唇部和腹部的刀伤不可能是自己形成的;吴宗谋在医院一直处于神志半昏半醒状态,第一时间赶到医院的老厂长黄正睦和其他人都只听到他说过‘老捏的弟弟’这样含糊不清的说辞;兰福高的证言不可信,王子发在看守所根本没有与他单独谈话”,最重要的是“吴宗谋身上这么多伤口,厨房这么小,王子发身上却没有半点吴宗谋的血迹”。但黄国生的辩护意见全部没有被采信。一审和二审法院都以“事实清楚、证据确实充分”定案,唯一的差别在于最后的量刑,一审是死刑,而二审在没有任何证据变化的情况下,成了死缓。

覃汉宝的自首,实在是太戏剧性的变化。他陈述的命案版本,杀人动机很简单,2001年9月19日晚上,他在朋友韦云家喝酒,醉了被送回来,半夜被吴宗谋发酒疯吵醒,就带着刀从后门的防盗窗爬了出去找他理论,言语不和就动了手,在厨房那里刺了吴宗谋很多刀。看到中间房里还有一个人,以为他看到了自己行凶,就索性再杀人灭口。但床上睡的人惊醒,与他激烈搏斗,抢走了他的刀,却把他放走了。

7年前警方以言之凿凿的一系列证据,把王子发送入牢狱,7年后,却又拿出了另一套证据,同样言之凿凿地试图将覃汉宝绳之以法。这一套证据包括:覃汉宝本人的认罪供述;兰福高翻供,承认当年是为了立功说假话;曹子龙之前没有被采信的命案现场可能存在第三人的描述;覃汉宝在混合辨认中认出了凶器;证明王子发身上的伤“自己难以形成”的新鉴定结论。最离奇的是,吴宗谋的堂兄弟吴宗保在2001年9月29日所做的笔录居然出了两个版本,在当年王子发的案卷里,这份笔录做于9月29日上午10点40分至12点05分,内容是吴宗保听到吴宗谋说刺他的人“穿着一件白衬衣,是王子高的弟”。而如今覃汉宝的案卷里,吴宗保的笔录则是做于9月29日上午10点40分至12点整,内容是吴宗谋只说刺他的人“穿一件水黄色衣服”。面对相差5分钟的同一时间段的两个不同口供版本,当年做笔录的两名警察在法庭上都无法自圆其说。

死循环

覃汉宝的自首认罪是2007年2月5日,而此案的第一次开庭却是2009年5月。这两年多的时间,官方的解释版本都是案情复杂,需要补充侦查。可实际上,一轮轮的补充侦查,直到2010年6月10日的第三次开庭,依旧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新突破。

这一次持续了两天半的庭审,不过是把前两次开庭的过程又重复了一遍。当然,形式上更加隆重的,包括鉴定专家在内的10多名证人陆续出庭,可论述的结果让人一头雾水,凶器从哪里来?当年的现场取证到底如何完成?送检样本是否规范?这些关键问题,全部被证人们的“不记得了”消解了。除了当年指向王子发的那两个送检血迹样本,再没有可以用做分析的指向第三人的血样,甚至连其他物证也没有了。唯一拍照存档的三个血脚印,因为当年拍照不规范,不是垂直拍摄,比例不规范,已经无法鉴定。当年参与现场取证的警察,在法庭上的陈述,一再向公众表明了这样的现实:取证的现场早已经不是原始现场;取证的方式不严谨也不规范。这是起点,更离奇的是接下来的鉴定。

送到广西公安厅鉴定中心的那把凶器,如今再回过头去查看,刀柄打开后的内侧出现了AB字样,这字样究竟从何而来,鉴定中心的两名经手人虽然出具了标记是实验室所留的证明,却在当庭作证的时候,无比坦然又严谨地声称,按照操作流程和规范,可能是实验室所留,但无法肯定。这回答也实在让人惊出一身冷汗,如果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无据可查,那公众凭什么要相信实验室最后得出的鉴定结论?鉴定样本真的是原始送检样本吗?鉴定结论真的无懈可击吗?

从这个角度而言,覃汉宝案的3次开庭的价值,在于越来越清晰地用法律的形式,展现出了当年王子发案调查取证的不严谨与荒诞。当年的定案证据,几乎全部在这3次庭审中被驳倒。可悖论在于,现在审理的是覃汉宝是否杀人,就算驳倒了王子发案的证据,也不能直接证明作案人就是覃汉宝。除了他自己的口供,依然没有任何确凿的物证。所以,第三次开庭结束之后,合议庭得出的结论依然是,“覃汉宝案存在许多重大疑点,需要延期审理,择日另行开庭”。

从覃汉宝认罪开始,这样的死循环已经持续了近3年半,王子发的家人屡屡看到希望,又屡屡幻灭。事实上,王子发案和覃汉宝案在法律上是两个独立的案子,王子发案已经二审,如果要翻案,必须是在出现重大证据的情形下启动再审,那么,目前覃汉宝案的3次庭审,已经提供了足够的重大证据,足以推翻当年的结论。那也意味着,王子发案的重审,完全可以迅速启动,本着疑罪从无的精神,还他清白。至于覃汉宝案,如果有新的证据足以定案,那么定罪量刑,如果没有,同样也应该本着疑罪从无的精神,还他自由。吴宗谋命案的这笔糊涂账,根本原因就在于最初的取证调查粗糙又不规范。这种成本和代价,事实上是规范警方的调查取证必经的阵痛。如果仅仅从法律角度来思考,就这么简单。可假如真的如此,吴宗谋死了,9年之后反而没有任何人因此定罪,在命案必破的司法现实里,就不是简单的法律问题了。

可没有新证据就是没有新证据,把时间再拖下去,结论还是一样。当年,并不严谨的证据,把王子发送入牢狱,差一点要了他的命;而如今,同样并不严谨的证据,只能让覃汉宝案陷入僵局。官方的解释永远四平八稳,没有半点切肤之痛,空耗的时间里,白白流逝的,只是王子发的清白和自由。一审之后,王子发在自己手臂上刻了“冤枉”两个字,黄国生在看守所见过,吓了一跳,“黑色的,刻在皮肤里,不知道他怎么刻上去的。他坚持自己是清白的,说法始终没有变过”。王子发的坚定,是家人唯一的信心,可他们对于判决依旧无能为力。二审判决2003年才出来,始终为他奔走的大哥王子高意外地在2004年遭遇车祸过世。年迈的父母请村里识字的人写了申冤的条幅想去南宁为他上访,却连路费也筹不出来。从没出过远门的妻子韦美天只能跟着亲戚去佛山的鞋厂打工,一个月挣几百元,养家糊口。她6月7日连夜坐车从广东赶回东兰,期盼着这一次会有好消息,结果还是一样。

至于覃汉宝家里,也是一样的茫然无措。李秀珍小心翼翼守护的谎言终究还是打破了,2010年3月,覃汉宝自己给家里写了一封信,嘱咐刚刚8岁半的女儿覃莹菁要听话,照顾好爷爷奶奶,爸爸犯罪了,没有办法照顾他们了。李秀珍不识字,所有的书信都靠孙女来读,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从来不哭的覃莹菁哭了一整天。此后,覃莹菁就开始攒零花钱,五毛一块地攒下来,“到上个月,她一共攒了310多块钱,她拿给我说,送给爸爸用”,李秀珍说着,眼泪就掉了下来。“六一”节的时候,覃莹菁去看守所看了一次爸爸,她没有哭,她说“我哭爸爸也会哭,我不想让他难过”,她坚持继续给爸爸写信,告诉他,自己在学校里拿了两个好儿童奖和两个二等奖。

 

【@无辜者计划 案件总结】

罪名:抢劫罪

冤案因素:刑讯逼供、证据不足

最终判决:撤销案件

蒙冤时间:九年

平反原因:真凶出现

 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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